起初崔琰与司马朗友好司马懿正是壮年崔琰对司马朗说“你的弟弟聪
起初,崔琰与司马朗友好,司马懿正是壮年,崔琰对司马朗说:“你的弟弟,聪慧多识,明智诚信,刚毅果断,才德出众,恐怕不是你所赶得上的。”司马朗认为不是这样,可是璀琰常持这种观点。崔琰的堂弟崔林,年轻时没有名望,即使是他的亲戚、族人也大多看不起他,可是崔琰常说:“这就是所说的大器晚成的人,最终一定会有大的成就。”涿郡的孙礼、卢毓刚进入军府,崔琰又称赞他们说:“孙礼豁达明智,刚直不阿,处事果断,卢毓清廉机敏,明智达理,意志坚强,他们都是任三公的人才。”后来崔林、孙礼、卢毓为官都做到执政的大臣。崔琰的朋友公孙方、宋阶去世得早,崔琰抚育了他们留下的孤儿,疼爱他们如同自己的子女。对他人有审察辨识的能力,为人很重情义,一般都像这样。
当初,太祖性情忌刻,时有不能容忍他人,如鲁国的孔融、南阳郡的许攸、娄圭,都因仗着与太祖是老朋友对他不恭敬而被诛杀。但崔琰的被杀,最为世人所痛惜,直到现在还有人认为是太祖冤枉了他。
毛玠字孝先,是陈留郡平丘县人。年轻时担任县吏,以清廉公正著称。他打算到荆州躲避战乱,还没到荆州,听说刘表的政令不清明,就去了鲁阳县。太祖治理兖州时,征召他担任治中从事。毛玠对太祖说:“当今天下四分五裂,君主迁移,百姓荒废生产,饥寒交迫,流离失所,国家没有一年的储粮,百姓没有安居稳定的思想,这样难以长久维持下去。现在袁绍、刘表,虽然兵强民众,但都没有长远的谋划,没有能建立根基大业的人。用兵正义的可以取胜,巩固地位要靠财力,应当拥戴天子来号令不忠于君主的下臣,发展农耕,积储军用物资,这样霸王的事业就可以成就了。”太祖深怀敬意地接受了他的建议,让他改任幕府功曹。
太祖为司空丞相,玠尝为东曹掾,与崔琰并典选举。其所举用,皆清正之士,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,终莫得进。务以俭率人,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,虽贵宠之臣,舆服不敢过度。太祖叹曰:“用人如此,使天下人自治,吾复何为哉!”文帝为五官将,亲自诣玠,属所亲眷。玠答曰:“老臣以能守职,幸得免戾,今所说人非迁次,是以不敢奉命。”大军还邺,议所并省。玠请谒不行,时人惮之,咸欲省东曹。乃共白曰:“旧西曹为上,东曹为次,宜省东曹。”太祖知其情,令曰:“日出于东,月盛于东,凡人言方,亦复先东,何以省东曹?”遂省西曹。初,太祖平柳城,班所获器物,特以素屏风素冯几赐玠,曰:“君有古人之风,故赐君古人之服。”玠居显位,常布衣蔬食,抚育孤兄子甚笃,赏赐以振施贫族,家无所余。迁右军师。魏国初建,为尚书仆射,复典选举。 时太子未定,而临菑侯植有宠,玠密谏曰:“近者袁绍以嫡庶不分,覆宗灭国。废立大事,非所宜闻。”后群僚会,玠起更衣,太祖目指曰:“此古所谓国之司直,我之周昌也。”
太祖担任司空、丞相时,毛玠曾经担任东曹属官,与崔琰一起主管选举。他们所选拔任用的人,都是清廉正直的士人,那些在当时虽享有盛名但行为不遵循正道的人,最终没有得到任用。他努力以俭朴的美德去引导他人,因此天下的士人没有不用廉洁的节操勉励自己的,即使是受到尊宠的朝臣,在乘车、着装上也不敢超过标准。太祖赞叹说:“像这样任用人才,能使天下人自己管理自己,还要我做什么呢!”文帝担任五官中郎将,亲自看望毛玠,托付他任用自己的亲信。毛玠回答说:“老臣因为能守职尽责,才侥幸免罪。现在您提到的人不符合升用的等次,所以我不敢遵命。”大军回到邺城后,商议精简机构之事。凡是到毛玠处请托做官的人都没有行得通,所以当时求官的人都害怕他,因此嫉恨他的人都想精减东曹。就一起禀告太祖说:“过去是西曹为上,东曹为次,应当精减东曹。”太祖知道他们的用意,下令说:“太阳从东方出来,月亮最明时也是在东方,凡是人们说到方向,也是首先提到东方,为什么要精减东曹呢?”于是精减了西曹。太祖平定柳城时,分发所缴获的胜利品,特意将古朴的屏风和靠椅赐给毛玠,说:“您有古人的风范,所以赐给您古人的用具。”毛玠处在显贵地位,常常穿着朴素,粗茶淡饭,情深意笃地抚育兄长的孤儿,所得赏赐用来救济贫苦的族人,家里没有多余的财物。后升任右军师。魏国建立初期,担任尚书仆射,再次主管选拔人才。当时还没封立太子,可是临淄侯曹植受到宠爱,毛玠秘密地进谏说:“近来的事有袁绍因为嫡庶不分,弄得宗族倾覆国家灭亡。废立太子是件大事,不应像我们听到的传闻那样做。”后来群臣百官聚会时,毛玠起身进厕所,太祖目送毛玠说:“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国家的司直(官名),我的周昌(汉初的御史大夫)。”
崔琰既死,玠内不悦。后有白玠者:“出见黥面反者,其妻子没为官奴婢,玠言曰‘使天不雨者盖此也’。”太祖大怒,收玠付狱。大理钟繇诘玠曰:“自古圣帝明王,罪及妻子。《书》云:‘左不共左,右不共右,予则孥戮女。’司寇之职,男子入于罪隶,女子入于舂稿。汉律,罪人妻子没为奴婢,黥面。汉法所行黥墨之刑,存于古典。今真奴婢祖先有罪,虽历百世,犹有黥面供官,一以宽良民之命,二以宥并罪之辜。此何以负于神明之意,而当致旱?案典谋,急恒寒若,舒恒燠若,宽则亢阳,所以为旱。玠之吐言,以为宽邪,以为急也?急当阴霖,何以反旱?成汤圣世,野无生草,周宣令主,旱魃为虐。亢旱以来,积三十年,归咎黥面,为相值不?卫人伐邢,师兴而雨,罪恶无征,何以应天?玠讥谤之言,流于下民,不悦之声,上闻圣听。玠之吐言,势不独语,时见黥面,凡为几人?黥面奴婢,所识知邪?何缘得见,对之叹言?时以语谁?见答云何?以何日月?于何处所?事已发露,不得隐欺,具以状对。”玠曰:“臣闻萧生缢死,困于石显;贾子放外,谗在绛、灌;白起赐剑于杜邮;晁错致诛于东市;伍员绝命于吴都:斯数子者,或妒其前,或害其后。臣垂龆执简,累勤取官,职在机近,人事所窜。属臣以私,无势不绝,语臣以冤,无细不理。人情淫利,为法所禁,法禁于利,势能害之。青蝇横生,为臣作谤,谤臣之人,势不在他。昔王叔、陈生争正王廷,宣子平理。命举其契,是非有宜,曲直有所,《春秋》嘉焉,是以书之。臣不言此,无有时、人。说臣此言,必有征要。乞蒙宣子之辨,而求王叔之对。若臣以曲闻,即刑之日,方之安驷之赠;赐剑之来,比之重赏之惠。谨以状对。”时桓阶、和洽进言救玠。玠遂免黜,卒于家。 太祖赐棺器钱帛,拜子机郎中。
崔琰死后,毛玠心中闷闷不乐。后来有人向太祖禀告毛玠的情况说:“是因毛玠外出时看到了受墨刑的反叛者,他们的妻子儿女也被收入官府做奴婢,毛玠便说:‘老天不下雨,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。’”太祖听后大发脾气,把毛玠逮捕后关进监狱。大理钟繇责问毛玠说:“自古以来英明的帝王,给罪犯治罪都要连及妻子儿女。《尚书·甘誓》说:‘车左的人不奉行车左的职责,车右的人不奉行车右的职责。我要把你们降为奴隶或者杀死你们。’司寇的职责,是将男子没入官府做奴隶,女子收入官府舂米、做箭杆。汉代的法律规定,犯人的妻子儿女没人官府做奴婢,脸上要刺刻涂墨,这种墨刑保存在古代典籍中。现在的奴婢是他们的祖先有罪,即使经历百年之后,还会有要黥面送去给官府做奴婢的,一是为减轻良民的劳役,二是可以减轻案犯的罪过。这怎么是违背上天的意旨,而导致旱灾呢?按照经典记载,政治长期苛急就像天气寒冷,政策长期宽松就像天气温暖,宽松就会阳气太盛,出现干旱。你毛玠所说的话,是认为宽松,还是苛急呢?苛急就会导致阴雨连绵,怎么反而干旱呢?成汤时代是圣明的,但是郊野没有青草,周宣王也是贤明的君主,但旱魔作恶。自从大旱以来,总共三十年了,把天旱不雨归咎于黥面,是恰当的吗?春秋时卫国人攻打邢国,军队出发后就下雨了,要是罪恶没有征兆,怎么会感应上天呢?你毛玠讥讽诽谤的话,流传到了下层百姓当中,不满的呼声,皇上已经听到了。你毛玠所说的话,当时不会是自言自语。当时看到黥面的,总共是几个人?黥面的奴婢,你认识吗?怎么能见到他们,是对他们发感叹牢骚?当时你是对谁说这些话?听到他们回答了什么?在哪月哪日?在什么地方?事情已经被揭露,不能隐瞒欺骗,要将全部情况交代出来。”毛玠说:“臣听说过萧望之上吊自杀,是由于被石显陷害,使他处于困境;贾谊被流放到外地,是由于被绛侯周勃、颍阴侯灌婴的谗言中伤;白起接受秦昭王所赐之剑在杜邮自杀;晁错以至于在东市被斩杀;伍员在吴国的都城被迫自杀:这几个人,有的是被人公开嫉妒的,有的是被人暗中陷害的。臣从小就执简苦读,任职一贯勤勤恳恳才得到官位,身处机要职位,置身在复杂的人事关系之中。凡将私事托付给臣的,没有哪个有权势的人不被拒绝,凡将冤屈申诉给臣的,没有哪件小案不加以审理。人性是贪图利益的,它被法律禁止,法律禁止贪利,势必有人陷害。像苍蝇一样的好进谗言的小人到处存在,对臣进行诽谤,诽谤臣的人,一定不在其他事情。过去王叔、陈生在朝廷争辩曲直时,是由范宣子评判是非,要双方举出记录讼辞的契卷文书,对是非曲直判断合理,《春秋》这部书称赞他,所以记载了这件事。毛玠说,臣没有说过这样的话,没有时间、证人。说臣讲过这样的话,一定要有证据。请求派范宣子那样的人来判断是非,请求王叔那样的诬告者来对质。假如臣说得不对,临刑的那天,就好比是给我送来安车;送来自杀的利剑,好比是得到重赏般的恩惠。谨用文状回答如上。”当时桓阶、和洽进言营救毛玠。毛玠终被免职罢官,死在家里。太祖赐给他棺材、银钱和丝织品,任用他的儿子毛机做郎中。
徐奕字季才,东莞人也。避难江东,孙策礼命之。奕改姓名,微服还本郡。太祖为司空,辟为掾属,从西征马超。超破,军还。时关中新服,未甚安,留奕为丞相长史,镇抚西京,西京称其威信。转为雍州刺史,复还为东曹属。丁仪等见宠于时,并害之,而奕终不为动。 出为魏郡太守。太祖征孙权,徙为留府长史,谓奕曰:“君之忠亮,古人不过也,然微太严。昔西门豹佩韦以自缓,夫能以柔弱制刚强者,望之于君也。今使君统留事,孤无复还顾之忧也。”魏国既建,为尚书,复典选举,迁尚书令。
太祖征汉中,魏讽等谋反,中尉杨俊左迁。太祖叹曰:“讽所以敢生乱心,以吾爪牙之臣无遏奸防谋者故也。安得如诸葛丰者,使代俊乎!”桓阶曰:“徐奕其人也。”太祖乃以奕为中尉,手令曰:“昔楚有子玉,文公为之侧席而坐;汲黯在朝,淮南为之折谋。《诗》称‘邦之司直’,君之谓与!”在职数月,疾笃乞退,拜谏议大夫,卒。 [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