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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史氏曰世事之不平皆由为官者矫枉之过正也 昔日富豪

2022-07-17 13:01:59 发布 浏览 772 次

异史氏曰:世事之不平,皆由为官者矫枉之过正也 [28] 。昔日富豪以倍称之息折夺良家子女 [29] ,人无敢言者。不然,函刺一投 [30] ,则官以三尺法左袒之 [31] 。故昔之民社官 [32] ,皆为势家役耳。迨后贤者鉴其弊,又悉举而大反之。有举人重赀作巨商者 [33] ,衣锦厌粱肉,家中起楼阁、买良沃,而竟忘所自来。一取偿,则怒目相向。质诸官,官则曰:“我不为人役也。”是何异懒残和尚 [34] ,无工夫为俗人拭涕哉!余尝谓昔之官谄,今之官谬。谄者固可诛,谬者亦可恨也。放赀而薄其息,何尝专有益于富人乎?[28] 矫枉之过正:比喻纠正错误超过了应有的限度。倍称之息:加倍的利钱,高利贷。

[30] 函刺:书信名片。三尺法:法律。古时把法律条文写在三尺长的竹简上,故称。

[32] 民社官:地方官。民社,原指地方土神,引申为州县地方官。重赀(zī):大量钱财。

[34] 懒残和尚:唐代衡岳寺高僧明瓒禅师,因其性懒而食残,故号懒残和尚。明人翟汝稷《水月斋指月录》记载:唐德宗曾使人诏请明瓒禅师。使者见其零涕垂膺,便令其拭涕。他回答说:“我岂有工夫为俗人拭涕也。”使者不悦,诏请的事作罢。异史氏说:世上之所以有不公平的事情,都是因为做官的矫枉过正的缘故。从前,富豪们用放一收二的高利贷来抢夺良家女子,人们都不敢说话。如果有人不满,富豪就会给官府写信通关节,官府便用法律来袒护他们。所以从前的地方官,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差役。后来,一些贤明的人发现了其中的弊病,又全部反了过来。有的人向别人借了一大笔钱做生意成了富商,穿着锦绣衣服,饱食美味佳肴,家里盖起了楼阁,买了良田,却忘了钱是从哪里来的。一向他讨债,就怒目相向。等告到衙门,官长就会说:“我不是他人的奴役。”这跟懒残和尚没工夫替俗人擦眼泪有什么区别!我曾经说过,从前的官员谄媚,现在的官员荒谬。谄媚的人固然应该声讨,荒谬的人也很可恨。让人放债却让他收很少的利息,难道只会对富人有利吗?

张石年宰淄川 [35] ,最恶博。其涂面游城,亦如冥法,刑不至堕指,而赌以绝。盖其为官,甚得钩距法 [36] 。方簿书旁午时 [37] ,每一人上堂,公偏暇 [38] ,里居、年齿、家口、生业,无不絮絮问。问已,始劝勉令去。有一人完税缴单,自分无事,呈单欲下。公止之,细问一过,曰:“汝何博也?”其人力辨生平不解博。公笑曰:“腰中尚有博具。”搜之,果然。人以为神,而并不知其何术。[35] 张石年:张嵋,字石年,仁和人。康熙二十五年(1686)以贡监考授淄川令,康熙二十八年(1689)任满,擢升甘肃省巩昌府同知。见乾隆《淄川县志》。张嵋大概是与蒲松龄关系很和谐亲密的一位淄川县令。现存《蒲松龄集》载有蒲松龄为张嵋写的《<古香书屋存草>序》、《呈石年张县公俚谣序》、《和张邑侯过明水之作》、《颂张邑侯德政序》、《俚谣颂张明府》、《廉叔行》、《弹乌行》、《从侄阿九归自费》等多篇诗文。还为他代拟了《上巩昌府知府书》。张嵋离任,蒲松龄写了《送别张明府》、《悲喜十三谣》为之送行。他对好友李希梅说:“张公在县,虽故刚鲠,而清明异常,谦和异常,故人畏而爱之。”(《与李希梅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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