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子说：“我们的身体是父母给与的。对于父母遗留下来的身体，子女敢不恭敬对待吗？所以子女居家处事不庄重，就是不孝顺；侍奉君主不忠诚，就是不孝顺；做官不奉公守法就是不孝顺；交友而不讲信用就是不孝顺；在战场上不勇敢就是不孝顺。如果不具备以上五种德行，那么灾祸将殃及父母，我们能不恭敬从事吗？将做好的食物品尝过后再献给父母，这算不上孝顺。君子所说的孝顺，指的是国人对父母称赞说：‘你真幸福啊，有这样的子女！’这才是真正的孝顺。”为人子女能够做到这些，才可以称得上是尽善尽美、善始善终地孝顺父母。膻芗：同“羶芗”，烧煮牛羊肉的气味，亦泛指牛羊肉。

死去的亲人，他们虽然已经离开了人世，可是他们依然以某种方式与我们发生关联。这种联系就是道德的生命。往生的父母，他们物理学上的躯体已经不在了，可是他们道德的身体还依然存在着。所以，你看到曾子这里讲的孝顺，都是通过其他人伦德性反过来进行规定，因为“我”的存在是父母的延续，父母通过“我”而重新在场，所以，当“我”做到对君主忠诚、做官奉公守法、对朋友讲信用等等，我在实现我的德性人格的同时也成就了父母的德性人格。这是中国古人的看法。

女 孙 伯叔父 侄

【1】《礼》：“女子十年不出，姆①教婉娩听从，执麻枲②，治丝茧，织纴组，学女事③以共衣服。观于祭祀，纳酒浆笾豆菹醢，礼相助奠。十有五年而笄，二十而嫁。古者妇人先嫁三月，祖庙未毁，教于公宫；祖庙既毁，教于宗室。教以妇德、妇言、妇容、妇功，教成祭之，牲用鱼，芼之以藻，所以成妇顺也。”

《礼记》说：“女子十岁不出闺门，在家里学习妇道；向女师学习仪容柔顺，听从长者的教诲，学习织麻纺绳纺纱织布，学习女红缝纫，以供给衣服。观察祭祀，学习捧入酒浆笾豆菹醢等祭品和祭器，按照祭礼的要求帮助大人放置祭品和祭器。女子十五岁插簪，举行成人之礼，二十岁出嫁。古时候，女子出嫁前三个月，如果祖庙没有被毁，就在公宫接受教导；祖庙毁掉之后，就在宗室接受教导。主要是学习妇德、妇言、妇容、妇功等，学成之后再用鱼祭祀，用藻菜做羹汤，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符合妇德的女子。”姆：中国古代教育未出嫁女子的妇人。麻枲：指麻的种植、纺织之事。女事：指女子所做的纺织﹑缝纫﹑刺绣等事。

这一条讲古代女子的教育内容。关于女子在家庭中的角色问题，我们前面已经有所讨论。这里我们看到这些教育的内容，首先它不是纯粹谋生的工具，比如织布、缝纫，它将妇德、妇言、妇容、妇功作为女子学习的重要内容，学习仪容、礼仪、祭祀。这才是和顺家庭，和睦共处的重中之重。

【2】曹大家①《女戒》曰：“今之君子徒知训其男，检其书传，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，礼义之不可不存。但教男而不教女，不亦蔽于彼此之教乎？《礼》：八岁始教之书，十五而志于学矣！独不可依此以为教哉。夫云妇德，不必才明绝异也；妇言，不必辩口利辞也；妇容，不必颜色美丽也；妇功，不必工巧过人也。清闲、贞静、守节、整齐，行己有耻，动静有法，是谓妇德。择辞而说，不道恶语，时然后言，不厌于人，是谓妇言。盥浣尘秽，服饰鲜洁，沐浴以时，身不垢辱，是谓妇容。专心纺绩，不好戏笑，洁斋酒食，以奉宾客，是谓妇功。此四者，女之大德，而不可乏者也。然为之甚易，唯在存心耳。”凡人，不学则不知礼义。不知礼义，则善恶是非之所在皆莫之识也。于是乎有身为暴乱而不自知其非也，祸辱将及而不知其危也。然则为人，皆不可以不学，岂男女之有异哉？是故女子在家，不可以不读《孝经》《论语》及《诗》《礼》，略通大义。其女功，则不过桑麻织绩、制衣裳、为酒食而已。至于刺绣华巧，管弦歌诗，皆非女子所宜习也。古之贤女无不好学，左图右史，以自儆戒。

曹大家的《女戒》说：“今天的君子只知道教育儿子，让儿子读书学习，然而翻阅典籍，难道不知道对女子来说，丈夫不能不侍奉，礼义也不能不留存。只教育儿子却不教育女儿，不也忽视了男女之间的礼义教育吗？《礼记》说：八岁开始教孩子读书，十五岁就要立志向学。但决不能以此作为女子的教育方法，所谓有妇德，不必才华出众；妇人应有的言谈应对，不必逞口舌之辩；妇人应有的容貌，不必装扮得多么漂亮；妇人的才干，也不必工巧过人。清闲、贞静、守节、整齐，举止知廉耻，动静有章法，这就是妇德。说话懂得斟酌语句，不说坏话，适时而言，不让他人讨厌自己，这就是妇言。洗刷衣物尘垢，服饰整洁，按时沐浴，干净卫生，这就是妇容。专心纺织，不随便嬉笑戏闹，制备酒食佳肴，招待宾客，这就是妇功。这四件事情就是女子最大的德性，是一定不能缺少的。这些做起来非常容易，关键是要时时铭记在心。”一个人不学习就不知道礼义法则，不知道礼义法则，就不能辨别善恶是非。这样当自己违法作乱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错误，祸辱临身了却不知道其中的危险。所以，人不能不学习，怎么能因为男女的差别就不去学习呢？因此女子居家，不可以不读《孝经》《论语》《诗经》《礼记》，最起码要知道它们的大意。至于女功，不过是桑麻织布、做衣裳、办酒食等等，至于刺绣管弦歌诗，都不适合女子学习。我们看古代贤德的女子没有不好学的，室内堆满图书，以此来提醒自己努力提高自己的修养。曹大家：指班昭。大家，即大姑，古代对女子的尊称。

班昭所作《女戒》一书，是一部专门讲女性教育的典籍，它的意义首先是肯定女子也必须与男子一样获得受教育的权利，这是非常了不得的。而且，倡导女子读《孝经》《论语》《诗经》《礼记》等经典，读书识字明理。最后，对女子受教育的内容或科目，如妇德、妇言、妇容、妇功都有了详细的讨论和规定。

【3】汉和熹邓皇后，六岁能史书，十二通《诗》《论语》。诸兄每读经传，辄下意难问，志在典籍，不问居家之事。母常非①之，曰：“汝不习女工，以供衣服，乃更务学，宁当举博士②耶？”后重违母言，昼修妇业，暮诵经典，家人号曰“诸生”。其余班婕妤、曹大家之徒，以学显当时，名垂后来者多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