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悉心酌核，就今日之情形，准以旧时之条例，参访当世有识之议论，其必宜更改者约有数端。向例营兵差、操二字混在一处。然差则护饷、押犯、缉捕等事，必须散处塘汛，各专责成；操则习技、练阵、听令等事，必须聚处营盘，同受约束。其事迥不相同。近来聚处扎营者，如神机营、直隶练军及江宁苏州之新兵，皆于额兵之中另挑立营。既须屯聚常练，即不能散处当差。而各项差使势又不能尽废，将来经制之兵，似宜分差、操为两起。差则兵宜散而少，官宜以分塘、分汛为额；操则兵宜聚而多，官宜以分营、分哨为额。此旧制之宜改者一也。

向例绿旗饷银，马兵二两，战兵一两五钱，守兵一两。米则一律日支八合三勺，即使照数满发，犹不足以供事畜之资。而各省司库支绌，尚有只发七成、八成者，勇丁口食或多至一倍、二倍。兵丁或小贸营生，或手艺糊口，应名充数出征，则漫无斗志，毫不足恃。此天下绿营之通病。目前直隶练军及江苏新兵，各营皆已加饷。然加饷而不裁兵，则度支立匮，断不足以持久。此旧制之宜改者二也。

向例各营军械俱用鸟枪门药，风则吹散，雨则沾湿，实不利于战阵。近年，各处兵勇俱用洋枪、铜帽，精而且捷，风气一开，人人以鸟枪门药为苦。在上者虽有大力，不能强遏人情。军事最贵神速，而最忌迟钝，准情度势，恐不能不全用洋枪，而各项器械，亦有当用洋制者。此旧制之宜改者三也。

向例各路水师，并不讲求船只。造船经费不取之于司库，但令官员摊派，或由绅富捐办，兵丁仍用马战守名目，殊觉名实不符。窃谓既号水师，即宜居住舟中，官兵皆以狎水为能，但有头舵枪炮之分，并无马兵战守之名。日渐月摩，或者由支河而渐及大洋，由小舟而渐及巨艇，由防内而渐及御外，亦铢积寸累之义。将来各省水师似皆宜筹造船之费，以船为家，但可兼操陆队，不能分管陆汛。此旧制之宜改者四也。

以上四端，如水师先重船只一节，臣于同治七年奏改章程，厥后马新贻修造外海、内洋、里河各船只大致粗备操练，亦颇勤笃。其军械全用洋枪一节，各省果能筹款，均可自行奏改。其差兵与操兵分为两途，及酌加饷数，二者则大变旧章，关系全局，非奉有特旨饬改，或由部臣议定通行，外省臣工不敢率尔立意，遽议更张。臣前改水师，已自觉其鲁莽。今阅陆营，岂敢复有变更。惟当就缺额最多之营，饬令招足一半，认真操练，稍复旧观，亦未敢必其遂堪折冲御侮也。所有查阅营伍事竣，回省陈明大概情形缘由，理合缮折具奏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
续议江苏水师事宜折 同治十年十二月二十二日

奏为续议江苏水师事宜，恭折仰祈圣鉴事。

窃臣议改江苏水师章程，于同治七年十一月初四日专折具陈，旋准兵部会议，覆奏请旨敕下，两江总督等查照各条妥为办理各等因。于同治八年三月间，知会到苏，彼时臣已赴任直隶，前两江督臣马新贻逐条核办，与提臣李朝斌及苏松、狼山、福山三镇总兵详细斟酌，略有损益。并咨访熟于江苏营伍之人，参酌旧制，厘定新章二十五条。马新贻业已定稿过印，拟于大阅之时察看各处地势，再行具奏。臣接任后，查阅马新贻所定原稿，大致略备。其中有数事与原奏稍异者，如里河五营内之淞南、淞北两营，地段太宽，船只太少。提臣李朝斌屡有改章之请，马新贻以奏定之案不欲率尔更张，往返筹议至再至三。今年派员勘查里河各地段一次，始定仍如前议，略添船只。而于汛地之中，专以官塘干河为重，支河汊港处分从宽，俾责任较专，而巡查易遍。此马新贻尚未确定，而近日议妥者也。又如苏松、狼、福等三镇额兵，臣初次议奏，除水兵分船派定外，每镇各留陆兵一百名。本谓水师以船为家，不必尚存陆兵名目。嗣后马新贻博采众议，佥谓三镇陆兵有必须承应之差，有不可尽废之势。改为苏松、狼山两镇，各留兵五百名。福山镇本有右营陆兵计原额五百三十三名，现只存兵二百名，拟再招二百名，合之原奏之一百名，亦成五百名之数。其统带之官弁，互有更换。又如海门一营，原奏拟归狼山镇统辖。嗣经李朝斌与马新贻会商，以海门营汛地离狼山镇为远，而离苏松镇为近，拟改拨苏松镇管辖，以期形势联络。

此二条皆马新贻所改定，臣覆加察核，无以易之者也。其馀各条，俱就原奏应办之事，一一胪列，大致与长江章程相仿佛。惟彼则创始，此则酌改，故于新章之中，仍须兼顾旧制。马新贻属稿时，苦心经营，实属详备。臣就原稿二十五条中删减三条，归并一条，定为二十一条，另缮清单，恭呈御览。伏乞敕下，各衙门详议定夺。臣之微意，总以水师之住船，譬诸陆师之扎营，狎习舟居为水师之根本。讲求船炮为御外之根本。是以区区筹议，迭次渎陈，然皆不过就嘉庆、道光年间之规模稍加整理。至异日轮船愈多，或者外海内江悉用轮舟，则今日所办之船，所立之法，将悉为可弃之筌蹄，是所望于后之贤者，因时变通，臣之才智尚未暇及此也。至马新贻所议章程，近年行之已有成效，自应参酌上陈，以补臣原奏所不逮。所有续议江苏水师事宜缘由，谨会同江苏巡抚臣张之万，恭折具奏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
谨将续议江苏水师章程二十一条，开单恭呈御览。

第一条，外海六营轮流巡哨。

查原奏外海六营无事之时，轮流巡哨。有事之际，一体剿捕。该六营既不分汛地，自应按月轮巡。今拟定以十二船分为三起：第一起四船，驻马迹，东巡至陈钱，西巡至大小羊山、七山，北巡至四礁、鸡骨礁等处。第二起，驻十滧，东巡至佘山，北巡至洋涨、沙木、锚套，南由铜沙巡至乍浦交界之葛篷墩、泻水漕，东南巡至大小七山及鸡骨礁等处。第三起驻塘鲈港，南巡至洋涨、沙木、锚套，东北巡至东凌、斗仑、王家等港一带。南汇营与掘港营合为一起。苏松中、左两营合为一起。吴淞川、沙两营合为一起。由各该镇督带，分起出洋。每起每营，分双单月，第一号承值上半月，第二号承值下半月。遇有失事，即将承值员弁参处，俟定案后，汇同营制送部查核。

第二条，内洋五营划分汛界。

查原奏内洋五营略分汛地，自应划清界限，以专责成。狼右营辖北岸上游所部八团舢板十二号，拟以狼山港驻四船，营船港驻四船，老洪港驻四船，西以张皇港与长江之江阴营分界，东以牛洪港与北岸下游之通州营分界，南以中洪与南岸上游之福左营分界。通州营辖北岸下游所部八团舢板十二号，拟以宋季港驻四船，太平港驻四船，三丫支港驻四船，西以牛洪港与北岸上游之狼右营分界，东以塘鲈港与外海分界，南以协安、永旺、青鱼、杨家、惠安、等沙、中洪与苏松右营分界。福左营辖南岸上游所部八团舢板十二号，拟以白茆港驻四船，浒浦港驻四船，鹿苑港驻四船，西以虾蟆山与长江之江阴营分界，东以七丫港口与南岸下游之海门营分界，北以中洪与北岸上游之狼右营分界。海门营辖南岸下游所部八团舢板十二号，拟以刘河口驻四船，吴淞口驻四船，黄家湾驻四船。惟黄家湾一带并无泊船之港，拟令暂于吴淞寄碇，仍按日赴该处巡哨。西以七丫港口与南岸上游之福左营分界，东以红星塔与海外分界，东北以江流入海，并崇宝、石头、等沙、中洪与苏松右营分界。苏松右营辖崇明南、北两岸所部八团舢板十二号，拟以当沙头驻四船，协安沙驻四船，永兴沙驻四船。西南以江流入海并崇宝、石头、等沙、中洪与南岸下游之海门营分界，北以协安、永旺、青鱼、杨家、惠安、等沙、中洪与北岸下游之通州营分界，东以十滧、外沙脚、浅水与外海分界。各按五日会哨一次，逢五与本营会哨，逢十与别营会哨。再，北岸上游之狼右营，南岸上游之福左营，其迤西均与长江之江阴营交界，应令于每月初一、十五两日各会哨一次，庶江海联为一气，可以呼应灵通。至各该营与陆营分界，以近岸一里为率。其沿江各口与陆营分界，以进口五里为率。所有各汛地段，应俟定案后汇造营制册图，送部查核。

第三条，里河五营划分汛界。

查原奏淞南、淞北两营，分辖吴淞江南、北两岸，太湖左、右两营，分巡太湖东、西两路，提标右营专防黄浦一江。凡水师与陆营交界之处，固应划清界限，即各该营汛境，亦应明晰分定。今拟提右一营，分前、后、左、右四哨，内前、后两哨，每船五号；左、右两哨，每船四号；尚馀两号，作为营官总巡之船。太湖左、右，淞南、北四营，各分前、后、左、右四哨，每哨四船，共计十六船。太湖两营各馀八团舢板两号，淞南、淞北两营各馀舢板二号，均作为营官总巡之船。淞南营辖吴淞江以南，北自三江口以东，以吴淞江为界；三江口以西，以致和塘与淞北营分界；南以运河震泽梅埝塘与太湖左营分界。淞北营辖吴淞江以北，北自三江口以东，以吴淞江分界；三江口以西，以致和塘与淞南营分界；致和塘以西，以运河与太湖右营分界。太湖左营巡缉东路，东南以运河震泽梅埝塘与淞南营分界。太湖右营巡缉西路，西北以运河与淞北营分界。其左右两营即以沙墩港口分界。其运河由望亭至沙墩港口归左营巡缉，由沙墩港出口即属右营，湖面仍归吴塘马山觜沙墩各汛巡缉。提标右营专防黄浦一江，自三泖起至吴淞口止，专归巡缉。惟太湖等四营汛地，湖荡支渠纷歧错出，应以官塘干河为专责，以支河汊港为兼巡。每一营四哨分扎四段，轮流巡哨，各专责成。各该营与陆营分界，应以近岸一里为率，其镇市设有陆汛，系在官塘干河者一里以内，水陆分任其责。其有与长江内洋各营分界处所，应以进口五里为率，所有各该营分队驻船、汛界已饬开具细折呈送。应俟定案后，汇造营制册图送部查核。